“这是我老伴儿,漂亮吧。我可没跟你瞎吹,我老伴儿是那会知青里头最漂亮的姑娘。她爹原来是个官,后来被人打死了。可惜了,她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嫁给了我。我这个傻小子文不成武不就,一穷二白的,没本事也没法子给她个城市户口。后来她一个人在农村带大了我两个儿子,一个人过了十来年的苦日子。她一句话都没有埋怨过我,还一直跟我说都会好的。我好不容易攒够了钱,把她接到城里,我又被批斗了。一天天只有她一个人带两个孩子,又给人洗衣服做饭,晚上还要给别人浆洗缝补。后来,我被关进去了。她就想法子当了纺织厂的女工,三班倒为家里赚钱。吃不好,穿不暖,每次来看我,都瘦得不成人样。可她一次也没当我面哭过,一次也没喊过苦。”
老爷子喝了口茶,不好意思的抹了抹眼睛,嗓子也有点哑了。
“小伙子,你是不知道那个纺织厂啊。那里头的声音,你就算是耳朵里塞着棉花也一清二楚的。在里头大吼一声,可能都听不见。厂子任务重,女人当男人用。我老伴儿啊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啊……整整做了二十年,她的耳朵就背了。说话要是离的远了,根本听不见。她整日里跟我说,脑子里有东西,嗡嗡的响。我没当回事,以为她那是耳鸣。谁知道……谁知道那是脑子有个瘤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