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下就把张少山逼到墙角了,稍稍沉了一下,脸憋得通红。
张二迷糊又叮问了一句,你办,还是不办?
张少山只好说,好吧,那我就照直说吧,这事儿,不能办,就是真办也,他说到这儿,本来下面想说的是,就是真办,肯定也办不下来。可还没等他这后半句话说出来,张二迷糊已经猫腰抄起跟前的一块大砖头。张少山的麻脸女人是个利索人,平时家里外头,连灶屋都收拾得很干净,这时在灶屋的锅台跟前出现这样一块半拉砖头,就有些奇怪。其实这半拉砖头是张二迷糊事先特意放在这儿的。他这时跟张少山的这番对话,基本没超出事先的设想,也就并不感到意外,他就等着张少山最后说这个不行。按事先的设计,只要张少山一说出不行,或不办,这一回的这个事也就要进入高潮了,这是做出后面这个举动的节骨眼儿。
现在,张少山果然说出来了。
张二迷糊一听,一伸手就把这块半拉砖头抄起来。这时,张少山的麻脸女人刚熬了半锅棒子面儿黏粥,正把灶口的柴火往灶膛里归置。张少山平时最爱喝用大灶熬的黏粥,再就着一小盘切成细丝儿的芥菜疙瘩,认为是最好的美味。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,张二迷糊事先没有任何暗示,张少山的麻脸女人也就并不知道,对父亲猫腰抄起这块半拉砖头的奇怪举动也就并没在意。这时,张少山已把自己的大碗朝麻脸女人递过来,让她再给自己盛一碗粥。正这裉节儿,张二迷糊站起来一转身,举起这半拉砖头就朝粥锅砸下来。谁都没想到,连张二迷糊自己也没想到,这半拉砖头砸到粥锅里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动静,“扑通——哐当!”,如同往锅里扔了个炸弹,黏粥登时飞溅出来,溅得连墙上屋顶上都是,张少山和麻脸女人,连张二迷糊自己的身上脸上也都溅满了黏粥。几个人都烫得叫了一声。张二迷糊疼得一下子蹦起三尺多高。再看这粥锅,已经砸出个大窟窿,一锅的黏粥都已漏到灶膛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