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人不禁怃然。抬起眼睛,周遭的谈笑依旧好不热闹。与此同时,一个个浴客赤条条的,在水蒸气里动来动去,令人眼花缭乱。石榴口那儿的俗曲声中,这会儿又夹杂着别的小调。此刻落在他心头的疑惑,如艺事长存之类的问题,在这里当然丝毫见不到踪影。
“哎哟,先生!想不到会在此地遇上您老。曲亭先生一清早就来洗澡,在下真是做梦也想不到。”
老人冷不防给人一招呼,这才回过神来。一看,身旁有个人红光满面,中等个儿,梳着细银杏髻,面前摆着自留桶,肩上搭块湿手巾,笑得甚开心。看样子是刚从池子出来,正要用干净水冲身。
“你照旧好兴致,好得很嘛。”
马琴泷泽琐吉微微笑着,略带挖苦地答道。
二
“哪儿的话,一点儿也谈不上好。要说好,先生的《八犬传》,才越写越出彩儿,越发有奇趣,写得棒极了!”
细银杏髻说着,把肩上的手巾放到桶里,抬高嗓门,高谈阔论起来。
“想那船虫[4]装成盲女,要杀小文吾。小文吾给抓住,遭到严刑拷打,幸给庄介救了出来。这一安排,实在妙不可言。于是乎庄介与小文吾才有重逢的机缘。不才我,近江屋平吉,虽说是区区小杂货店店主,但对小说,自信还懂行。而先生的《八犬传》,就连在下,也无可挑剔。令人佩服之至。”